河边谈书 篇六十一：麻将，茶馆，更多，浅谈王笛《显微镜下的成都》

成都对于大象来说只是一个字面上的城市，说到成都，能想到的就是麻将、茶馆，这两个和广州有点共通的东西，然后就是开放，包容的“天腐之国”，再后面就是都江堰和武侯祠，虽然这两个到底是不是在成都，其实也不怎么搞得清。

当然，最重要自然还是成都好吃的！作为一个美食之都，这个也是一直最吸引大象的。而且大象对成都也就浮于面上那一层了，如果要说到更里的，就是从文字上面而来。如果要提到成都的历史就不得不提王笛，作为一个“小众”的学者，名字可能不怎么响亮。大象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十多年前看《上海王》和香港电影《黑社会》而引起的兴趣去查的知网。

王笛在学界的标志是“中国微观史研究代表人物”，大白话一点，就是王笛善于在书中以小见大，而最近的《显微镜下的成都》就是这一理念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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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王笛之前阳春白雪的几部作品，《显微镜下的成都》是一个下探，也是王笛的一个新尝试。

封面很带感，选了一百年前进入成都城的场景，如果实在破了，内封也是文艺感满满！

全书主要分为清末民初的成都，茶馆，袍哥，麻将和两个附录，内容还是比较多的，所以这里就分享部分大象觉得非常有意思而不怎么为大家所知的一些有趣内容。对于袍哥部分，这里就不专门提了。

书里选了不少老成都的一些照片，开篇就一下子让大家回到一百年前的成都。

一千多年前，李白就感叹“蜀道难”，正是这种交通上的不便，让成都一带得以少受战乱影响，而又得益于平原地区的丰富物产，让川渝地区更多的太平。在描述老成都的时候，王笛选取了好多竹枝词这一古巴蜀地区特色文体，让读者自动代入年代感又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儿童行乐及新正，击鼓敲锣喜气盈。风日不寒天向午，满城都是太平声。”简单的两行词就让文里的春节气氛满满。这里还说到成都地区过去一个元宵年俗就是“偷菜”，原来之前流行的偷菜游戏还是有渊源的！如果不是通过这样的文字记载，这个“可爱”的习俗估计就要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这种有趣的内容，让王笛的“严肃学术文献”显得更加平易近人，减少对历史的恐惧，可读性更强。

王笛有意思的地方还在于善于从四川地区的文人作品中思考他们对本地民俗的一些想法，比如巴金的《家》就被搬出来了，像这种知识分子对民间文化的倾向性，估计大部分读者在读《家》的时候估计就没有去考虑过，这种深层次的思考就显得非常可贵。其实对于民间文化的双重性，直到今天，不单是文人，就是普罗大众都难免又爱又恨，比如后面要说到的茶馆、麻将。

对于成都的茶馆，大象开始以为跟广东的茶楼类似，但是了解下来发现还是区别非常大的。说到茶楼，广东人一天可以三顿茶，早茶，下午茶和夜茶（晚饭后），很多茶楼也是标榜“全天茶市”，就是从早到晚都供应茶点。茶还能当饭，一顿早午茶就能解决早餐和午饭的需要。

可是成都的茶馆却是非常神奇的，让人坐一天可以理解，但是竟然没啥吃的，喝茶的人可以中间回家吃个早饭、午饭再回来继续喝茶。

跟老广的一早穿戴整齐“一盅两件”加张报纸不一样，成都的茶馆是连脸都没洗就进去了，店里更是洗脸喝茶两不误。

和老广的看报不一样，成都人的茶馆是先就座后打盹，回神靠的不是那杯茶，而是茶馆的回笼觉。这种行为可能在外地人看来还是难以接受的，不过这个也看得出成都人对茶馆的那种痴迷和成瘾。

这种成瘾在不少人眼里几乎像“鸦片烟瘾一样”，老广虽然迷恋“一盅两件”，但是也绝不会有成都人那样的痴迷，哪怕老广的茶楼社交属性不比成都的茶馆弱。

这种对茶馆的上瘾，在社会上套用一句老广的话就是“有赞有弹”，文人也是爱之者奉为圭臬，恨之者弃如旧履。这个就是在茶馆的功能性和虚度光阴之间很难取得一个平衡，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茶客身上。

所以就有文人把茶客分成四类，像现在依然有的泡馆子看美女的情况就让茶馆在过去很难不被人诟病。想想现在的咖啡馆或者酒吧，人总是在变，似乎那个心思是一直不会变！

怎么才算一个好（标准）茶客呢？光顾勤，不赊欠，不麻烦！这个标准好像对现在酒吧之类的顾客也很适用啊！

其实对于茶馆的上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过去信息不畅通的年代，茶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交流平台”，“少城一日坐，胜读十年书”。

而茶馆的另外一个重要性还体现在“舆论监督”上，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茶馆里的议论让人仔细衡量是否值得，这个有点像现在的八卦杂志，当然现在更多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加上互联网的记忆比鱼还短，这种就留在过去的历史中了。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大象觉得王笛内心应该是很爱茶馆的，因为他找到了不少为茶馆站台的原因，而且还还原了很多茶馆中有意思的内容。

比如“喊茶钱”这种及其“爱面子”的行为，而“爱面子”也是文人嫌弃成都人的一个重要原因。大象对此只想说，难为堂倌了，要分辨这种“爱面子”到底是真是假，要怎么收茶钱！

茶馆作为成都人慢节奏的生活方式的一个明显表现，早在一百年前就颇有微词，更有“少不入川”的说法，这种过于舒适的生活态度似乎千百年来都有点不怎么受人待见。

那么慢生活的另外一个表现——麻将就更是让人从一百年前争论到今天！

其实作为“国粹”，麻将在老广眼里也是一个离不开的玩意，大象自然也是会打的，但是对于打麻将的吵闹，还有那种赌博引发家庭问题，自己也是深恶痛绝！20年前成都因为一个麻将的案件更是把麻将这个事情真正置于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上。除了麻将本身，更引申到公利（多数派）与私利（少数派）之间的矛盾，传统与现代化之间的矛盾。虽然这个事情最后算是不了了之，但是留下的讨论却影响至今。

“麻将”只是一个代表，像公共场合禁烟，吃鱼翅，吃鲸鱼肉，远了的该不该戴口罩这个问题其实都可以归根到这个人性的问题上，这不只是成都的问题，而是全人类的问题。

从人类有历史开始，就开始记录王侯将相的历史，今天我们却说历史是人民的历史，但是记录人民的历史却是少之又少，而要站在民众的角度来讲述历史更是凤毛麟角。

王笛的这本《显微镜下的成都》就是要解决在之前站在民众角度讲述历史却不被民众所了解的矛盾，没有那么多的晦涩学术内容，一切都娓娓道来，不止讲述一个成都的历史，更是成都人乃至人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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