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笑傲江湖》拍摄，导演退出，演员拒演，成影史一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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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香港、台湾两岸报章都同时报道了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香港新派古装武侠片导演徐克，和他的偶像武侠片宗师胡金铨决定合作，开拍徐克电影工作室的项目——改编自金庸同名小说的《笑傲江湖》。

两人对武侠电影皆有独特见解，这次合作早已经酝酿了很多年，被影迷寄予厚望，认为是香港武侠电影划时代的一件大事。

原本应该是一场“火星撞地球”般的影坛盛宴，然而当两位名导真正合作后，很多矛盾却接连浮出水面，也真正验证了“一山难容二虎”这句话。

而在这场是非恩怨中，不仅先后上演了导演退出、演员拒演的风波，胡金铨也与“迷弟”徐克一拍两散，此后再无交集。

一、徐克与胡金铨的分歧

胡金铨生于翰林世家，祖父胡景桂曾任清监察院御史，胡金铨自幼习古文，喜绘画，对传统文化有很深的造诣。

所以在被确定为《笑傲江湖》的导演后，他也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呈现古朴的浪漫风格，并以诗情画意的影像来展现中国儒道两家文化，拍出深刻的内涵。

但在拍摄过程中，担任监制的徐克却开始频频出手。

先是以监制的身份经常对胡金铨的导演工作指指点点，后来竟然发展到横加干预，不断将自己的一些看法和创意加入到电影中去。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胡金铨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拍出艺术性并千古流芳，但徐克心知这样的影片短期内不一定能被观众接受，同时作为监制的徐克拿着投资方的钱，当然首先要保证电影好看，能卖出好票房。

因此他在电影里加入了很多喜剧的元素，增加了一些讽刺的效果，让程小东设计出很多漂亮的打斗。但这些都不是胡金铨想要的东西，也破坏了电影的整体风格。

胡金铨逐渐意识到，这是徐克的电影，并不是他想要的电影，因此在互不相让之下，索性决定退出。胡金铨女弟子许鞍华闻知两人的分歧，也赶来想要帮忙，但也是于事无补。

这样拍摄工作就被迫搁浅了，徐克和程小东无奈之下只好找李惠民帮忙，三人共同合作完成电影。

演员阵容方面也有变化，原本是许冠杰、张学友双歌神加歌后叶倩文领衔主演，因拍摄工作拖得太久，叶倩文的档期到了，要去准备开演唱会，只好退出。剧组找到张敏接棒她饰演的任盈盈一角，叶倩文之前拍摄的所有镜头都不能再用。

而片中林震南的角色原本由岳华饰演，但得知胡金铨退出后，岳华也愤而拒绝了徐克的补拍请求，徐克只好找来金山顶替。

二、徐克“魔改”《笑傲江湖》原著

徐克的武侠片一向喜欢魔改原著，《笑傲江湖》也不例外。

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被改成了一个告老还乡的锦衣卫，他从宫中盗出《葵花宝典》，带回到江南的家里。而林震南的家里竟然是开染布房的！

盗取一事很快被东厂公公古今福得悉，便带着跟班千户欧阳全及一群锦衣卫手下来到江南抓林震南。

嵩山派掌门兼五岳剑派盟主左冷禅也被改成了古今福的手下，片中他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助阵。

林震南贪图《葵花宝典》，自己还没练成，就先被锦衣卫干掉了，临死前他用剩下的一口气把藏匿《葵花宝典》之处说给令狐冲听，要令狐冲转述给自己的儿子林平之。不料令狐冲的师父岳不群心术不正，不惜兴师动众前来抢夺。

小说中《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是一脉相承的两部武功秘笈，林震南家里的是《辟邪剑法》，余沧海、木高峰、岳不群、左冷禅这些武林高手都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电影中删去了余沧海和木高峰，却创造了古今福和欧阳全这两个小说中没有的人物，《辟邪剑法》也成了《葵花宝典》(徐克一定觉得反正都一样吧)。

欧阳全身为古今福的手下，却也是心怀鬼胎，从令狐冲处得知宝典的藏匿地点后，亦想将其据为己有，这令他与古今福的关系产生裂缝。

岳不群为了得到宝典，也不惜将令狐冲逐出师门，最终弄到众叛亲离，小说中的正邪对决，也凝聚成电影中的师徒决裂。

令狐冲因受刘正风、曲洋二人传授曲谱而得遇日月神教教主之女任盈盈和蓝凤凰，后来在二女的帮助下粉碎了古今福和岳不群的阴谋。古今福终死于欧阳全的枪下，《葵花宝典》也落到欧阳全的手中。

欧阳全带着《葵花宝典》走了，这里明显是一个伏笔，续集中却没有交代，像这种挖坑不填坑的事在90年代的香港中也是挺普遍的。

令狐冲也终看清了其师岳不群的真面目，终与其决裂。和小说中不同，岳不群到最后也得不到《葵花宝典》，自然也未能练成神功，反而有个较好的结局。

虽然整个故事都是电影原创的，其核心却仍是小说中争夺绝世武功秘笈的戏码，金庸的思想性加上徐克的创意，讽刺和批判的仍然是追逐名利的人心。

三、配角个个不简单

京剧班科出身的刘洵演技精湛，现在有人称他为公公专业户，其实他能文能武，亦正亦邪，从80年代至今塑造过的经典角色极多。

片中他完美的塑造了古今福这个阴阳怪气、工于心计又心狠手辣的大内高手，与饰演欧阳全的张学友配合十分默契。

张学友虽然没拿过金像奖影帝，却是公认的四大天王中演技最好的一位，拿片中欧阳全这个人物与《倩女幽魂2：人间道》中的知秋一叶对比，就能看出他演技的多面性。

片中风清扬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一段，也是影迷津津乐道的经典段落。

饰演风清扬的是于占元的女婿韩英杰，和李小龙合作过《唐山大兄》和《精武门》的那位，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风采却不减当年。

可惜那时候他已经患上末期癌症，在电影上映后不久(1991年10月15日)便不幸逝世了，享年64岁，《笑傲江湖》竟成了他的遗作。

四、黄霑“被逼之下”创作出《沧海一声笑》

除了极为配角的惊艳表演外，影片中的配乐也同样堪称神级。

刘正风和曲洋在小船上合奏传说中的名曲《笑傲江湖》一段，据说是电影中保留的几段由胡金铨拍摄的情节之一，却成了电影中最为人称道的经典情节，足见胡金铨的导演手法实在非常高明。

书中称《笑傲江湖》曲源自晋人嵇康的《广陵散》，由刘正风和曲洋两人创作，但金庸毕竟并非全能，也谱写不出如此神曲。

同为“香江四大才子”，金庸和黄霑各有专攻，徐克清楚黄霑的能力，这个创作《笑傲江湖》歌曲的重任就落在他的头上。

黄霑呕心沥血，先后写出6稿，徐克看后都说没有感觉，这让黄霑极度抓狂。他那个时候正处于人生失意的阶段，也许正是处于窘境，更能迸发出潜藏的能量。

古书《乐志》中说“大乐必易”，黄霑由此得到启发，将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倒过来，变成“羽、徵、角、商、宫”，以此为开头，终写成旷世名曲，而歌词则是从《沁园春·雪》中获得的灵感。

黄霑一挥而就，将歌曲拿去给徐克看，还在上面画画，写了一句粗话，大意是要就拿走，不要拉倒，徐克却一见大喜。黄霑多年后回忆，说如果当时徐克不逼得那么紧，他不能写出这样的好曲。

这首歌最终定名为《沧海一声笑》，国语版由罗大佑、黄霑、徐克三人合唱，粤语版则由许冠杰演唱。

最妙的是，国语版和粤语版语词未改半字，却都能押韵，且唱出那种蓬勃的气势，不仅在90年代香港歌曲中极为少见，就算放在今天，也是绝无仅有，可见黄霑真是世间少有的天才。

五、技惊四座，却是香港武侠片的一场遗憾

《笑傲江湖》上映时技惊四座，不过票房报收1605万，虽然不亏本，这个成绩也不是十分理想，和续集《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的3446万港元相比差距相当明显。

究其原因，除了续集有千古绝色东方不败林青霞之外，金庸本人最喜欢的李连杰版令狐冲也比许冠杰更具号召力。

至今仍有很大部分影迷觉得如果当年胡金铨没有中途退出，这部电影按照他的意愿来拍的话，将会呈现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皮哥也觉得胡金铨的武侠片从构图到意境都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李安的《卧虎藏龙》还借鉴了他的不少拍摄手法，胡金铨没能完成电影，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

但徐克完成的这部作品，也不是一无是处，作为金庸小说改编的电影，它至今仍是经典武侠电影之一。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热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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