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古人秋游“朋友圈”，解锁最文艺的寒露赏秋姿势

2021年10月8日9:39，当人们还伸着懒腰、努力摆脱假期的慵懒时，寒露早已上好发条，不停歇地赶来了。俗话说“露水先白而后寒”，在中国北方，此前泛着凉意的露水即将凝结成霜，天气逐渐转冷。

“寒露寒露，遍地冷露”，与夏秋过渡的白露相比，处于深秋的寒露时节露水已透露着寒气，北方部分地区已现霜花。©图虫创意

此时，北方白云红叶，偶见早霜，一派深秋景致。东北、西北的平均气温已普遍低于10℃，按照气候学划分四季的标准已是冬季，个别地区开始有零星小雪。南方则是蝉噤荷残，大雁翩然，秋意渐浓，江淮、江南一带日平均气温在15℃-20℃间，华南可能也会跌破20℃。

白露一候有“鸿雁来”，寒露则多添一个“宾”字。这是因为仲秋时节率先抵达南方的大雁军团，多被称为“主”，季秋后至者被称为“宾”。随着气温逐渐降低，候鸟大举南迁，北方的雀鸟都销声匿迹了，因此黄河一带的古人便误以为大海中的蛤蜊是雀鸟所变，并将这种飞物化为潜物的样态视为寒风凛冽、万物垂败的象征。与此相反的是，菊花却遍地开放。

远远看去，蛤蜊壳的纹路与雀鸟棕、黑色的斑杂羽毛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图虫创意

古人对物候现象细致的捕捉，是农耕作业的指南，也是季节流转的依据。如今，我们很难观察到“露”从白至寒的变化，也难以感受到节气更迭在生活中的显影。长假后的第一天，不如跟着古人一起细细品味“寒露”，继续意犹未尽的金秋出游季。

9月底-10月初，是观赏禾木秋色最佳的时候。©图虫创意

时至寒露，太阳直射点已过赤道，除了物候和气温的变化，天上的星空也开始了“换季工程”。公历十月后，由牵牛星、织女星、天津四组成的“夏季大三角”让出天顶，来自玄武七宿的室宿一、二和壁宿一、二组成“秋季四边形”，成为北半球秋季星空的重要标志，也提醒古人是时候整修房屋了。

“秋季四边形”又称“飞马-仙女大方框”，“飞马当空，银河斜挂”是秋季星空的象征。（图源网络）

为什么寒露时节会成为古人的“装修季”呢？站在地上遥遥望去，方正的“秋季四边形”好似屋顶的天花板，古人将其视为遮风挡雨的住室，并将“室”“壁”的名字赋予它们。明亮的星星也因此成为人们行事的指引。

从气象和农事的角度来看，此时温度降低、降水减少，田间该收的和该种的已基本完成，即将进入农闲期，人们终于得空可以修缮房屋，准备过冬。此外，收割后的庄稼所遗留下的秸秆，也成为人们手边纯天然的装修材料，物尽其用。这层含义也被写进了“寒”的古文字形中，以“宀、人、茻、仌”会义，其中“宀（mián）”象征屋舍，“茻（mǎng）”代指草褥，也包含秸秆等。

新疆天山脚下的江布拉克，9月进入“金色麦浪季”，10月中上旬基本收割完毕。中国对作物秸秆的利用历史悠久，可垫圈、喂养牲畜和堆沤肥等，如今更能实现秸秆还田。©图虫创意

于是，每当古人观察到“秋季四边形“在顶空出现时，便成为了动工动土的佳期，如今“金九银十”仍然是装修的旺季。

修好屋舍后的空闲时间，古人怎么打发呢？即使没有高铁、飞机，车马都很慢，也难以阻止古人奔驰在路上的玩心。寒露前后，一幅打翻了调色盘般的多彩深秋画卷正在大地上徐徐铺开，会玩的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秋游的好时机。

寒露至霜降期间，有个重要的传统节日——重阳。中医古籍《千金月令》记载：“重阳之日，必以肴酒登高眺远，为时宴之游。”由于时间临近，正是秋高气爽的寒露便继承了重阳登高的习俗。登高最早与古代六艺之一的“射礼”有关。古人为了安排好冬季生活，秋收之后往往要上山采些药材或是狩猎，自两汉时期便已形成“季秋大射”的传统，后来渐渐简化为登高爬山。

浙江湖州道场山秋景 ©图虫创意

作为普及率最高的秋游活动，登高抒怀是古人的保留项目。前有杜甫题《登高》为诗，一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写下了对萧瑟秋景的无限感怀，号称“古今七律第一等”。后有书画家赵孟頫为不能归家的友人绘制故乡秋色，着笔于济南的两座名山——华不注山和鹊山，点染出层林尽染的北国之秋，宽慰友人思乡之情。

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描绘了山东济南的华不注山和鹊山一带清旷恬淡的秋色。©台北“故宫博物院”

寒露时节，连续的降温催红了枫叶，造就了秋季山林间最美的景色。唐人杜牧的《山行》中便有“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名句，夕阳晚照，枫叶流丹，竟比二月春花还要绚烂，写尽了古人的青睐。这句古诗也为后来湖南长沙岳麓山上的爱晚亭，带去了命名的灵感。

秋日赏红叶地图 ©华夏风物

拓展阅读：《中国赏红叶不完全地图》

寒露前后正是北方红叶最为磅礴和盛大的时候。从“中国枫叶之都”的辽宁本溪，新疆喀纳斯满目鎏金的万里林海，再到四九皇城，火红的叶子渐次点燃大地。而南方观赏的佳期要等到10月底-12月，届时在江西、安徽一带，可寻得白墙、灰瓦、红叶所编织的小镇古韵；在川西，则能领略到完整的垂直自然带所呈现的壮阔秋景……

红叶，正是秋风中的诗行，是古人“我言秋日胜春朝”的绝佳写照。

江西上饶石城村，晨曦下的红叶颇有诗意。©图虫创意

对于如今久居一线城市的人们来说，要想好好爬个山或许意味着驱车数十公里抵达郊区才能实现，是件颇费周章的事情。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着古人，因此楼阁、城墙等都被划作“山”的替代，即使不出城去也有一番登高的仪式感。

时值天高云淡的秋季，十分适宜登高远望，也是迎着习习凉风、泛舟垂钓的好时机。

在明末书画大师陈洪绶的笔下，便有《秋江泛艇图》，以木叶丹黄的秋林为前景，江上游人悠闲划艇为远景，勾勒出一幅秋日宁静清逸的画卷。唐人刘威也作有《早秋游湖上亭》一诗，无论是“晓烟孤屿外”，还是“移舟月满空”，都载满了诗人“渐爱湖光冷”的情思。

陈洪绶《秋江泛艇图》扇页 ©故宫博物院

趁着秋季湖面还未结冰，是前往东北泛舟游湖最后的机会了。位于松花江支流牡丹江上的镜泊湖，因湖水清澈如镜而得名，还能看到世界最大的玄武岩瀑布景观——吊水楼瀑布，除此之外更有火山口地下原始森林、熔岩隧道等地质奇观，革命家董必武曾为此美景专作《游镜泊湖》。

上海朱家角古镇，运河上络绎往来的小舟。©图虫创意

在河网密布的南方，处处皆是泽国。江南水乡的湖水、池塘不胜枚举，其中尤以南京玄武湖、杭州西湖、嘉兴南湖为盛，并称“江南三大名湖”，坐在乌蓬船中，轻摇着舟桨，远处遥遥传来的渔歌小调，点亮了将晚的夜色；更不消说浮光跃金的“八百里洞庭”，“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鄱阳……在湖上静静欣赏那落日的霞光，似乎成为古人秋游之时最能触发诗情的活动。

沈周《秋江闲钓图（局部）》©南京博物院

若嫌不够尽兴，还可以背上鱼篓、垂下钓竿，做一位自在随风的“钓秋者”。

昼夜温差较大的秋季是钓鱼的好时候，春、夏时较难钓到的鲤鱼、草鱼和鲢鱼等，此时也纷纷咬钩。一般来说，秋天的鱼儿常聚集在水域边缘觅食，因此也有“秋钓边”的讲法。北京落坡岭水库、安徽黄山的太平湖、广西桂林的全州天湖等地，都是如今人们休闲野钓的好去处。

世人都说春天才是百花斗艳的时节，但秋天也有属于自己的飘香烂漫。陆游在《秋花叹》中，便对秋花不吝溢美之词，称其“如义士”，“岂比轻薄花，四散随春风”。散步园中，观赏秋花，古人写尽风流的秋游项目。

最能代表秋花的当属桂花与菊花。在明人吕纪的《桂菊山禽图》中，绶带鸟和八哥停落在桂树旁，红黄粉白的秋菊也开得正好，自在的小鸟仿佛也在赏着娇花，寓意富贵长寿、君子高洁。

吕纪《桂菊山禽图》©故宫博物院

农历八月，是为桂月。一陇秋雨，催开了长江以南的桂花，山间湖畔抑或青石小巷，四处飘散着桂香。浙江杭州、江苏苏州、安徽六安、湖北咸宁、湖南桃源、四川成都、广西桂林都是赏桂宝地。其中，杭城的桂子饱受文人喜爱，白居易、高镰等人都不惜笔墨，盛赞这抹秋日的香甜。

拓展阅读：《桂花时节又逢君——中国赏桂地图》

农历九月，是为菊月。高风亮节的菊花，与梅、兰、竹并称“花中四君子”，因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成为隐逸的代名词。作为河南开封的市花，当地每年秋天都会举办“菊花文化节”，为古都刻下一抹宋风菊韵的色彩。

华灯初上的开封清明上河园，每年秋天都会举办菊花展。©图虫创意

水岸旁盛放的芦花也是秋末初冬的一道盛景。秋风卷起黄白色的芦花，好似下雪一般，人们将此景称为“芦花飞雪”。作为生命力极强的水畔植物，黄河口、长江岸，乃至任何一条无名的小河，都能见到芦花的身影。

除此之外，秋葵、鸡冠、凤仙、秋海棠、木芙蓉……次第开放，秋色斑斓，浓淡如画。

寒露是二十四节气里第一个带有“寒”字的节气，标志着步入季秋，愈发浓重的凉意将人簇拥起来。虽然国庆长假结束了，但好在这人间最美的清秋尚未走远。

👉本期话题讨论：又是一年橙黄橘绿时，你准备为“朋友圈”写（拍）下怎样的风景？

文丨邸丹彤

图片编辑丨雪哥、小虎

封图手绘丨茶叶末儿、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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