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log 篇九十五:被孤立!那个印度男人不爱我 | 澳大利亚1
澳大利亚篇所讲述的故事距离现在都快十年了,不是现在发生的事,请大家放心。
澳大利亚,珀斯。
我紧紧攥着手机导航,茫然寻找自己早在中国就预订好的民宿。
太阳好晒啊,听说澳洲的天空臭氧层破了个洞,我怕不是就在洞的正下方。
电子地图错乱,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目的地,莫非被太阳磁暴给扰乱了?
这里的天蓝到醉人,房子的外立面雪白雪白,在太阳照耀下闪瞎我的眼。
在房子面前停了一会儿,没见有人在小区里走动,也没人走出阳台,总之就是没看到半点人影,奇怪得很。
大白天理应是最繁荣的时刻,高速路上偶有车辆驶过,目极四野,路上的行人只有我一个,想问个路都没有人。
穿过一座公园,宽阔的草坪,寂寞的长椅,一只长脖子的白天鹅在公园的湖泊中优雅游过,整座公园仿佛上帝刚刚遗弃的后花园,没有人类的踪迹,只能独自美丽。
正常人寻访澳大利亚的第一站通常都是从悉尼开始的,那里有达令港有海港大桥有悉尼歌剧院。
从悉尼出发,到墨尔本、到布里斯班、到阿德莱德……都很方便——这些城市像约好了似的,聚集在澳洲大陆的东南沿海。
我却选择在珀斯,澳洲大陆西南沿海的独苗,一座世界上最孤独的城市。
问我怎么想的?就,《新概念英语》里有个人的叔叔就住在珀斯。
当时就在想,这是个啥地儿啊?有机会得来看看。
这不,就来了。
“你到了吗?”电话响起,房东等了我许久不见我来,终于忍不住来问动静了。
“我好像迷路了……”
“你就这样走、那样走、再那样走……”房东的印度口音太重了,他的指路我完全听不懂。
“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只好说。
房东又复述了一遍,我还是没听懂。
但我的自尊已经不允许我请别人再复述一遍了。
“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到马上到……”我一边扯谎应承着,一边抬头一看,咦,面前的这个小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像刚刚从天而降?
“我到了!”
我冲着话筒兴奋地大喊,就好像小学生拿着100分的卷子给家长看那么自豪那么显摆。
“你等会儿,我来开门。”房东说完就挂了。
趁着等待的功夫,我透过小区的栅栏门往里看。
一幢又一幢的两层独栋散落着,白色的外墙点缀着一些鲜橙色,房子和房子之间填满了绿植,绿化率极高。
一个不算太黑的印度男人从那边走过来,一边打开小区的门一边问:“怎么这么久?从你告诉我飞机抵达机场到现在,都过去了两个小时,按说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到。”
印度男人的语调波澜不惊,我听不出里面是好奇是关切还是埋怨。
再加上为了辨析他的印度腔英语,我的听觉神经高度紧张,就更没空去管他的情绪了。
从小区门口到他家门口,我们走了五分钟,全程他都走在我前面,一路无话。
踏入家门,一股浓烈的咖喱味扑面而来。
同是印度裔的女主人笑脸相迎。她剪了一头短发,一笑一个酒窝。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我带你上去!”和男主人相比,她显得更为热情,这让我感觉非常窝心。
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我一边搬着旅行箱,一边东张西望。
墙壁上挂着印度人家庭中的装饰,贴着很多这对夫妇在印度时和家族成员一起拍的照片,这是他们珍视传统的证明。
走在前面的女主人发现我一时没跟上来,以为是箱子太重了我扛不动,“你看起来有点累,要我帮你搬这箱子吗?”
从马来西亚一路飞过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日夜兼程的,飞机上又睡不好,能不累吗?
可是总不能让女的帮我提重物吧,“不用不用不用!”我说,“也许是时差吧,我睡一觉就好。”
进了房间,我倒头就睡,睡得是飞沙走石昏天黑地。
入睡时是晌午,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我惺忪恍惚,脑子里产生了一种穿越的虚幻感,就好像睡前还在中国的白日里,睡时漂浮在恒河的水面上,睡醒后就漂到了澳洲的黄昏。
我打开手机,想查一查这里和中国的时差,才发现虽然天南地北,可是珀斯和北京之间完全没有时差。
我走下楼,男主人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制作网站。他的职业是一个website builder,也就是网站建设员。
“你醒了?”他问,依然是不带语气。
“是的。”我打开门,看刚才没留意的门外风景。
这时他站起来,把纱门关上,把我关在纱门外面。
“你要及时关好门,不要把门开着,苍蝇会进来的!Fly(苍蝇),你懂吗?”
我睡醒的脑袋总算恢复了对他人情绪的敏锐感知,这时我才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一丝不友好。
但我还是竭力保持着友善:“是的,我知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好像还是没完全睡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时,一个小伙子从楼上走下来:“哟,这是我的新邻居吗?”
如果说刚才的不友好只是一种臆断,那么接下来男主人的态度印证了我的想法。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温和起来,语气里也有了温度:“是的,他来自中国,今天刚住下的新房客。”
“你好,”小伙子伸出手,“我是阿尔弗雷德。”
我也伸出手去,介绍了我自己。
阿尔弗雷德是澳大利亚本地人,家乡在阿德莱德,因为工作关系在珀斯这边需要呆一阵子,就长租在印度人家里。
好巧不巧,阿尔弗雷德去年刚从中国高校读完书回来,因此汉字也认得几个。
不,他不只是“认得几个“这么简单,“Dragon”,他一眼看到我龙珠主题手机壳上繁体的“龙”字,用英语翻译了出来。
出门在外,谁认识汉字,谁就是我的好兄弟。基于这样的想法,我们相谈甚欢,把男主人冷落在了一边。
男主人眼神带有一些怨恨,悻悻回去工作了。我边聊天边暗自思忖:唉,真不该图便宜又图省事,在这里一订就是10天的!
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把元气完全补了回来。
下楼的时候,一个大波浪卷的印度美女正在和男主人聊天,女主人正在准备午餐,一边烹饪一边往聊天现场那边望。
我捕捉到了她的微妙眼神。
等到客厅里只剩我和女主人的时候,我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女主人说:“是我丈夫的一个朋友,就住在附近。”
“哦……”我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搬弄是非,“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一句话把女主人逗得开心不已,和我聊了很久。包括他们夫妇都毕业于孟买大学、原先住在新德里、怎样通过技术移民来到这里、这个房子花了多少钱、贷了多少款、把二楼两个房间出租是为了减轻贷款压力等等……事无巨细,全都告诉给我。
我告诉她我想去印度旅游的想法,她表示十分支持,“泰姬陵是此生一定要去看的地方!”
“不过,”她好像想到什么,“你要去旅游的话,最好去印度的南方,北方懂英语的少,卫生程度也不高,不是很适合。”
我用力点点头,心想:“刺激!下次一定要去印度北方!嗯!”
经此一役,我和女主人的关系变得真挚起来。虽然男主人对我的态度仍然是过得去的客气,但我不再感到孤独,因为我至少能在女主人那边得到些人情温暖。
哦对了,阿尔弗雷德也不错。谁还稀罕你一个人对我的态度啊哼~!
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阿尔弗雷德只喜欢和男主人聊天,而女主人一直在旁边默默做着家务。
这里是郊区,地广人稀是真,与城市中心隔着一片水域,出门经常看不到人。
逛到后来,我都厌倦了,背着手,发出老干部一样的叹息。
有一天我忍不住问女主人:“你们在这里朋友多吗?”
女主人说:“我丈夫在这里有几个朋友……”听起来也没几个。
“大家偶尔会碰面,一起踢球啊,或者在后院烤BBQ啊,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澳大利亚人为什么这么喜欢BBQ!”女主人皱皱鼻子。
“我也不懂BBQ有啥好吃的!”我忙附和着说。
于是我和女主人的关系更为真挚了。
其实我的确是不懂BBQ——我那时一口澳洲BBQ都没尝过呢。
有一天,女主人神秘兮兮告诉我:“既然我们是好朋友了,我有些秘密可以给你看!”
我:???
她从沙发后面搬出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一些首饰、明信片和老旧的手机。
“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手机。”
“诺基亚1100。”我迅速地报出了手机的品牌及具体型号,“我也喜欢,因为它结实耐用,我可以用它砸核桃。”
女主人笑得乱颤,“没错没错,特别坚固。”
那是一个乔帮主尚且在世、 iPhone 4 惊艳全球的时代,智能机正在将非智能机的最后一点市场吞噬殆尽,仍然有一些质朴的人在怀念从前那个不需要装APP的日子。
笑完后她说:”唉,其实我是个很怀旧的人,不过我丈夫不理解这一点,他总觉得,一个破手机,跟别人有什么好分享的!”
“没有啊,这很有意义!”我抢白。
于是我和女主人的关系更为真挚了。
不过,就算聊了很多,有一个话题我还是不敢触碰,那就是:
“你的丈夫好像很不欢迎我是怎么回事啊喂!”
又一个悠长又无聊的下午,我和女主人又开始唠嗑。连吃了几天的汉堡和三明治,我急需更换口味:
“说起来,我还没吃过正宗的印度餐呢,你能为我做吗?我可以付钱。”
这相当于给女主人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而且恰好也是她擅长和感兴趣的。
她本就很大的眼睛变得更为明亮:“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我并不知道印度菜里有些什么菜色。这样吧,你擅长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能吃辣吗?”
“能。”
“那我给你做印度咖喱鸡腿手抓饭吧。”
“没问题!”我听到有米饭,精神为之一振。
女主人给我报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价格,一餐饭的费用比在外面吃便宜一半还多,我很满意,“要不,请阿尔弗雷德一起吧,他那份我买单!”
接下来的一天,我就见到女主人开车出门去遥远的大超市,然后拎着大袋食材回来。她忙进忙出,脸上是有活干的幸福红光。
我甚至看到厨房台面上她为此专门记录的笔记,要采购哪些食材、经由哪些步骤,一条一条记得清清楚楚。
咖喱的香味飘了出来。经过这几天室内咖喱味道的熏陶,我已经非常习惯。
两个大男人在那里聊时事政治,只有我这样的小暖男留下来围着女主人问这问那。
于是我和女主人的关系更为真挚了。
我惊奇地看到一张小薄饼在炉火上变成气球。
一切准备就绪,鸡腿灿灿金黄,长粒米饭飘香。
那两位仍然聊个不停。
我们围着餐桌坐下。我语带真诚又不失恭维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亚洲米饭。”
男主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句话,终于道出了态度不友好的缘由:“当年,中国军队打到了我爸爸家门口。”
未完待续,下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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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的女主人的关系一共真挚了几次来着?我忘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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